2013年1月4日 星期五

明儒學案 發凡 序錄 師說 卷一~卷四 崇仁學案




發凡


大凡學有宗旨,是其人之得力處,亦是學者之入門處。天下之義理無窮,苟非定以一二字,如何約之使其在我?故講學而無宗旨,即有嘉言,是無頭緒之亂絲也。
學問之道,以各人自用得着者為真。凡倚門傍户,依樣葫蘆者,非流俗之士,則經生之業也。

序錄

崇仁學案:
  • 必敬義夾持,明誠兩進,而後為學問之全功。

白沙學案:
  • 有明之學,至白沙始入精微,其喫緊功夫,全在涵養,喜怒未發而非空,萬感交集而不動。至陽明而後大。

河東學案:
  • 「此心始覺性天通」

姚江學案
  • 先生之格物:謂致吾心良知之天理於事事物物,則事事物物皆得其理;以聖人教人,只是一個行。──如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皆是行也。篤行之者,行此數者不已是也。
  • 天泉問答:「無善無惡者心之體,有善有惡者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浙中王門學案﹝緒山龍溪﹞
江右王門學案
  • 姚江之學,惟江右得其傳,東廓念葊兩峯雙江,其選也。再傳而為塘南思默,皆能推原陽明未盡之旨。......蓋陽明一生精神俱在江右......

南中王門學案﹝王心齋黃五岳朱得之戚南玄周道通馮南江﹞
楚中王門學案﹝耿天臺蔣道林冀闇齋劉觀時王應奎胡鳴玉劉德崇重楊介誠何汝諧唐汝淵龍止之﹞
北方王門學案﹝穆玄蓭王道﹞
閩粵王門學案﹝方西樵薛侃楊驥楊仕鳴﹞

泰州學案﹝王龍溪徐波石顏山農何心隱
  • 陽明先生之學,有泰州龍溪而風行天下,亦因泰州龍溪而漸失其傳。

甘泉學案
諸儒學案
東林學案
  • 數十年來,勇者燔妻子,弱者隉土室,忠義之盛,度越前代,猶是東林之流風餘韻也。

蕺山學案﹝黃宗羲惲日初﹞


師說

◎方正學孝孺

  • 先生平日學問,斷斷乎臣盡忠子盡孝,一本於良心之所固有者。

◎曹月川端

  • 先生自譜,其於斯道,至四十而猶不勝渺茫浩瀚之苦。又十年怳然一悟,始知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焉。所謂太極之哩,及此而是。蓋見道之難如此,學者慎毋輕言悟也哉!

  • 求之吾心,即心是極,即心之動静是陰陽,即心之日用酬酢是五行變合,而一以事心為入道之路。

  • 愚谓方正學而後,斯道之绝而復續者,實賴有先生一人。薛文清亦聞先生之風而起者。

◎薛敬軒瑄

  • 閱先生《讀書錄》,多兢兢檢點言行間,所謂學貴踐履,意蓋如此。或曰:“‘七十六年無一事,此心惟覺性天通。先生晚年聞道,未可量也。

◎吳康齋與弼

  • 先生之學,刻苦奮勵,多從五更枕上汗流淚下得來。及夫得之而有以自樂,則又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蓋七十年如一日,憤樂相生,可謂獨得聖賢之心精者。至於學之之道,大要在涵養性情,而以克己安貧為實地。此正孔顏尋向上功夫。故不事著述,而契道真,言動之間,悉歸平澹。......
  • 《日記》云:「澹如秋水貧中味,和似春風靜後功。」可為先生寫照。充其所詣,庶幾依乎中庸,遁世不見知而不悔”氣象。余嘗僭評一時諸公:薛文清多困於流俗,陳白沙尤激於聲名,惟先生醇乎醇云。

◎陳剩夫真晟

◎周小泉蕙



  • 愚按非聖勿學,惟聖斯學二語,可謂直指心源(段思容先生堅訓小泉先生語)。
  •  先生云:何為有大如天地?须信無窮自古今。意先生已信及此,非阿所好者。

◎陳白沙獻章

  • 先生學宗自然,而要歸於自得。自得故資深逢源,與鳶魚同一活潑,而還以握造化之樞機,可謂獨開門戶,超然不凡。至問所謂得,則曰靜中養出端倪。......道本自然,人不可以智力與,纔欲自然,便不自然。故曰:會得的活活潑潑地,不會得的祇是弄精魂。

◎陳克蓭選

◎羅一峯倫

  • 愚案一峯嘗自言:「予性剛,見剛者,好之若饑渴知於飲食,不能自喻於口也。求之不可得,則反其人於古,相與論其世,如侍几杖而聆謦欬也。」

◎蔡虛齋清

  • 先生......一以六經為入門,四子為標準,而反身用力,本知靜虛之地。所謂真道德性命,端向此中有得焉。

◎王陽明守仁


  • 良知為知,見知不囿於聞見;致良知為行,見行不滯於方隅。即知即行,即心即物,即動即靜,即體即用,即工夫即本體,即上即下,無之不一,以救学者支離眩騖、務華而絕根之病,可谓震霆啟寐,烈耀破迷,自孔孟以来,未有若此之深切著明者也。
  •  象山本心之說,疑其為良知之所自來。而求本心於良知,指點更為親切。
  • 夫一者诚也,天之道也。诚之者明也,人之道也。致良知是也。
  • 其與朱子牴牾之處,總在《大學》一書。朱子之解《大學》也,先格致而後授之以誠意。先生之解《大學》也,即格致為誠意。其於工夫,似有分合之不同。然詳二 先生所最喫緊處,皆不越慎獨一關,則所謂因明至誠以進於聖人之道一也。......夫《大學》之教,一先一後,階級較然,而實無先後之可言,故八目總是一 事。

◎周東廓守益

  • 東廓以獨知為良知,以戒懼謹獨為致良知之功,此是師門本旨。......後來念菴收攝保任之說,實遡諸此。

◎王龍溪畿

  • 1.愚案四句教法,考之《陽明集》中,並不經見。其說乃出於龍溪。則陽明未定之見,平日間嘗有是言,而未敢筆之於書以滋學者之惑。
  • 王門有心齋龍溪,學皆尊悟,世稱二王。心齋言悟雖超曠,不離師門宗旨。至龍溪直把良知作佛性看,懸空期個悟,終成玩弄光景,雖謂操戈入室可也。

◎羅整菴欽順

  • 考先生所最得力處,乃在以道心為性,指未發而言;人心為情,止已發而言。自謂獨異於宋儒之見。

◎呂涇野木冉    何瑭  馬里  崔銑  呂潛  張節  郭郛



  • 愚按關學世有源,皆以躬行本,而野先生集其大成。

◎夢雲浦化鯉  孟我疆秋  張陽和元忭

◎羅念菴洪先  趙大洲貞吉  王塘南時槐  鄧定宇以讚

  • 案王門惟心齋氏盛傳其說,從不學不慮之旨,轉而標之曰自然,曰學樂。末流衍蔓,浸為小人之無忌憚。羅先生後起,有憂之,特拈收攝保聚四字,為致良知符訣,故其學專求之未發一機,以主靜無欲為宗旨,可謂衛道苦心矣。

◎羅近溪汝芳

◎李見羅材
  •  文成而後,李先生又自出手眼,諄諄以止修二字壓倒良知,亦自謂考孔曾,俟後聖,抗颜師席,率天下而從之,與文成同。 
  • 《大學》一書,程朱說誠正,陽明說致知,心齋說格物,盱江說明明德,釗江說修身,至此其無餘韻乎!

◎許靜菴孚遠


  • 余嘗親受業許師,見師端凝敦大,言動兢兢,儼然儒矩。其密繕身心,纖悉不肯放過,於天理人欲之辨三致意焉。嘗深夜與門人弟輩,窅然靜坐,輒追數平生酒色財氣分數消長以自證。其所學篤實如此。

卷一 崇仁案一

聘君先生


前言


  康倡道小陂,一禀宋人成说。言心以知二,言工夫存养,動時省察。故必敬持,明誠兩進,而后為學問之全功。其相一派,渠稍為轉手,不敢此矩矱也。白沙出其,然自叙所得,不聘君,當為别派。於!椎为大輅之始,水所成,微康,焉得有后之盛哉!

   聘君先生

  文敬胡先生居仁

  教先生

  西山先生

  孔明先生伉

  胡鳳儀先生九韶

  恭渠先生校

  侍余訒先生祐

  太岩先生尚

  文潘玉先生





聘君先生

  • 十九歲(永樂己丑)觐親於京師(金陵),從洗馬楊文定溥學,讀伊洛淵源錄,慨然有志於道,謂程伯淳見獵心喜,乃知聖賢猶夫人也,孰云不可學而至哉!遂棄去舉子業,謝人事,獨處小樓,玩《四書》《五經》、諸儒《語錄》,體貼於身心,不下樓者二年。氣質偏於剛忿,至是覺之,隨下克之之功。
  • 陈白沙自廣來學。晨光才辨,先生手自簸穀。白沙未起,先生大聲曰:秀才若为懶惰,即他日何從到伊川門下?又何從到孟子門下?
  • 先生上,而道最早,身,只在走語默,出作入息,刻刻不忘,久之自成片段,所義夾持,兩進者也。一切玄之言,口不道,者依之,真有途可循。川章其《日一人之史,皆自言己事,非若他人以己意附成,以成附己意,泛言廣論者比。顧涇陽言:先生一,可追太古之譜朴




吳康齋先生語

  • 與鄰人處一事,涵容不熟,既以容訖,彼猶未悟,不免說破。此閑氣为患,尋自悔之。因思為君子當常受虧於人方做得,蓋受虧即有容也。
  •  食後坐東窗,四體舒泰,神氣清朗,讀書愈有進益。數日趣同,此必又透一關矣。
  • 聖賢所言,無非存天理、去人欲。聖賢所行亦然。學聖賢者,舍是何以哉!
  •  日夜痛自點檢且不暇,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責人密,自治疏矣,可不戒哉!明德、新民,雖無二致,然己德未明,遽欲新民,不惟失本末先後之序,豈能有新民之效乎?徒爾勞攘,成私意也。
  •  貧困中事務紛至,兼以病瘡,不免時有憤躁。徐整衣冠讀書,便覺意思通暢。古人云: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别利器。又云:「若要熟,也须從這裡過。」然誠難能,只得小心寧耐做將去。朱子云:「终不成處不去便放下。」旨哉是言也!
  • 文公延平先生疾言遽色弼常何修而至此!又自分身不能也。
  •  文公又云:先生初也是豪底人,来也是琢磨之功。此,李先是生便如此,力所致也。然下愚末,苦不能克去血,平居慕心平和,物皆春;少不如意,躁急之形焉。因思延平先生所者,聖賢?而能疾言遽色者,非成人不求身若不及之功效?而今而,吾知聖賢之必可,而之必可至,人性之本善,而氣質之可化也的然矣。下之功,此去何如哉!
  • 二十日,又一逆事排遣不下,心愈不悦,平日但制而不行,未有拔去病根之意。反復觀之,而知吾近日之病,在於欲得心和平,而夫外物之逆以害吾中,此非也。心本太,七情不可有所放。物之相接,甘辛鹹苦,有不齊,而吾其逆我者,可乎?但有不之中,詳審其理以之,善矣,於是中心洒然。此殆克己復禮之一乎?制而不行者硬苦,以理順暢。因思心和平,非於往日,但未如此八九日之無間斷;又往日和平,多事之,今乃能於逆境擺脫之不也,故特於册,冀日新又新,讀書窮理,事於敬恕之漸進於克己復禮之地。此吾志也,效之速,非所敢知。
  • 澹如秋水中味,和似春功。
  • 力除閑氣,固守清
  • 大凡處順不可喜,喜心之生,驕侈之所由起也;處逆不可心之生,怨尤之所由起也。一喜一,皆為其中也,其中不可也。聖賢之心如止水,或或逆,以理耳,以自外至者憂樂哉!嗟乎,吾安得而臻兹也?勉旃勉旃,毋忽。
  • 動時省察,不可臾忽也。
  • 疾言遽色,朝夕之力邪?勉之怠。
  • 大抵工夫,至危試驗過,方始往不利。若舍至至危,其他踐履,不足道也。
  • 步途,省察四端,身心自然束,此又静敬也。
  • 人此理,吾未必皆能乎此也。以此度之,平生人,妄多矣。戒之戒之。信哉,躬自厚而薄於人,則遠。以人之心己,道也。
  • 子思子素位不愿乎外,及游吕之言,微有得。游氏居易未必不得,通皆好;行未必常得,通皆,非經歷,不知此味,吾百世之也。又曰:當篤信之而已。今安敢不信之也!
  • 人须整理心下,使教瑩淨,常惺惺地,方好,此敬以直内工夫也。嗟夫!不敬則不直,不直便昏昏倒了,萬事從此隳,可不懼哉!
  • 凡事须計較利害,便非。
  • 得精神差好,须節節去,莫令間斷
  • 《晦菴文集》,累夜乏油,貧婦燒薪光,誦讀甚好。生授《孟子》卒章,不感激。臨寢咏《明道先生行》。久之,顽之惕然起。
  • 早枕,痛悔剛惡,偶得二句:「豈伊人之難化,信吾德之不竟。」遇逆境暴怒,再三以理遣。蓋平日自己無德,難於專一責人,况化人亦當以漸,又一時偶差,人所不免。嗚呼!難矣哉,中庸之道也。
  • 七月十二夜,枕上思家窘甚,不堪其。反覆思之,不得其方。日晏未起,久方得之。亦别巧法,只随分、用、安而已。誓死,不敢易初心也。於是欣然而起。又悟若要熟,也须這裡
  • 凡百皆己。
  • 先哲云:身心须有安顿身心安顿日惟擾擾於利害之中而已。
  • 人之病痛,不知已,知而克治不勇,使其日甚,可乎哉?志之不立,古人之深戒也。
  • 累日看《遺書》,甚好。因思二程先生之言,真得人之也。何也?以其道理,不高不低,不急不,温乎其夫子之言也。之,自然令人心平和,萬慮俱消。
  • 外而。程子云:只是心中事。哉是言也!近身心稍静,又似一步。
  • 默,非自己工夫。
  •  毋以妄想戕真心,客
  • 急天寒夜,當門定脚人。
  • 人生自重。
  • 道理平在,着些意不得。
  • 彼以吝狡之心待我,吾以正大光明之待之。
  • 至於不尤人,之至也。
  •  無時無處,不是工夫。 




文敬胡敬先生居仁

  • 先生嚴毅清苦,左繩右矩,每日必立課程,詳書失以自考,雖器物之微,區别精審,没齒不亂。
  • 家世為農,至先生而寠甚,鶉衣脱粟,蕭然有自得之色,曰:以仁義潤身,以牙籤潤屋,足矣。
  • 先生一生得力於敬,故其持守可
  • 其以有主言静中之涵养,尤学者津梁。然斯言也,即白沙所静中出端倪,日用酬,吾所欲,如之御勒也,宜其同冥契。
  • 不善,交感錯綜,参差不,而清偏正生焉。性不善,心則動静感,不一其端,而真妄焉。
  • 官之法,正官命於朝廷,僚大者,小者自辟。
 

  • 得心放,亦是好事。便提撕收,再不令走,便是主敬存心工夫。
  • 讀書得之多,講論得之尤速,思得之最深,行事得之最
  • 孔子只教人去忠信敬上做,放心自能收,德性自能。孟子出求放心以示人,人反捉摸下工夫。故程子主敬。
  • 人心一放道理便失,一收道理便在。
  • 事事存其然之理,而己焉,便是王者事;事事着些計較,便是私吝心,即流於霸矣。
  • 持敬,亦要理来浸灌,方得此心悦;不然,只是硬持守也。
  • 今人说静不可操,才操便是之不,乃至於此,甚可也。静不操,待何去操?……殊不知君子九思,亦是存法,但要一。若,自雜慮有事時專一,一,此敬之所以静,操存之要法也。
  • 之道,貫徹始终。所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是未知之前,先此心方能致知。又得此理,以敬存之而已,则致知之,又要存,方能不失。致知之功有,存之功不息。
  • 心精明是敬之效,才主一精明,二三矣。
  • 即是天理。
  • 敬便是操,非敬之外别有操存工夫;格物便是致知,非格物之外别有致知工夫。
  • 理是心即安,心存理即在。
  • 只致其恭敬,然自存,非是捉住一存放理[]。讀書論事,皆推究到底,即是理,非是得一看。
  • 一差,便入教,其聖賢之意者甚多。此言無為,是私意造作,彼遂以虛淨無為矣。此言心者,是心有主而外邪不入,故昏塞,彼遂以真空矣。此言思,是寂然不之中,理咸,彼遂以思矣。此言無適而非道,是道理無處無之,所操存省察,不可造次顛沛,彼遂以凡其所是道,故任其猖狂自恣而不也。
  • 心常有主,乃静中之;事得其所,乃中之静。
  • 天下難處之事,若之,不計較利害,则本心亦自泰然。
  • 今人不去自守,先要随时,所以苟且不立。
  • 人收醒,则便清,心自明;才惰慢,便昏瞶也。
  • 恪,是敬之入頭處;提撕醒,是敬之接;主一無適,湛然一,是敬之無間斷;惺惺不昧,精明不,是敬之效驗處
  • 静,静坐端,敬也;随事檢點,亦敬也。敬兼内外,容貌正,敬也;心地湛然一,敬也。
  • 以形氣論之,生必有死,始必有,安得我無盡哉!以理之,生生不,人物皆然。
  • 心粗最害事。心粗者,敬未至也。
  • 今人屏以求静,聖賢此法。聖賢只戒慎恐,自無許多邪思妄念,不求静,未不静也。
  • 一是,主一是敬。
  •  己,亦不愁你不戰戰兢兢。

教諭婁一齋先生諒

  •  一日,康齋治地,召先生往視,云:「學者須親细務。」先生素豪邁,由此折節,雖掃除之事,必躬自為之,不責僮僕,遂為康齋入室,凡康齋不以語門人者,於先生無所不盡。
  • 先生以收放心為居敬之門,以何思何慮、勿助勿忘为居敬要指。
  •  文成年十七,親迎過信,從先生問學,相深契也。則姚江之學,先生為發端也。

 謝西山先生復

  • 葉畏齋問知,曰:「行陳寒谷。」問行,曰:「知未達。」曰:「知至至之,知終終之,非行乎?未之能行,惟恐有聞,非知乎?知行合一,學之要也。」

鄭孔明先生伉

胡鳳儀先生九韶

  • 每日晡,焚香謝天一日清福。
  • 康齋語學者曰:「吾平生每得力於患難。」先生曰:「惟先生遇患難能進學,在他人則隳志矣。」

恭簡魏莊渠先生校

  • 先生私淑於胡敬。其宗旨天根之人生而静,培根基,若是孩提,知起,未免矣。所天根,即是主宰,静而一之者也。敬言:主宰,静也不是工夫,也不是工夫。師們敬字口也。第敬工夫分乎静,先生是一,不本末作段事,加密矣。寂之旨,端於先生者也。
  • 先生言:理自然無為也?形而下,莫能自主宰,心虛靈而能主宰。理也,也,心也,歧而三,不知天地有一,其升降往即理也。人得之以心,亦也。......既能主宰而理亦有矣。
  • 先生提學廣東曹溪,焚大之衣,椎碎其,曰:「無使惑人也。

  • 之收斂處便是,仁之便是。静中一念萌,才涉自私自利,便生, 自相反......才是物欲,便其根芽,此便是精工夫也。
  • 今之持敬者,不免添一治此心,却是别主宰。
  • 吾心才欲束,四便自竦然矣。外既不敢妄,内亦不敢妄思,交之道也。
  • 木必有根,然千枝萬葉而立;水必有源,然千流派其出無窮。人存得此心,有主宰,事可以次第治矣。
  • 古人蓄深厚,故越盛大,今人容易漏泄於外,何由厚施!深玩默成象。
  • 文明,澆薄則開學須本原。
  • 天地渾渾一大物分形其實無......人乃自以私意隔,豈復天地物合一乎?
  • 漸發,文是外面盛,人欲人常存得些好意思在面,令深厚懇惻。若只外面好看,却是作也。
  • 理者之主宰,理非别有一物,在为主,只就得如此
  • ,便截之使,立得主宰,却於中先除邪思,以次除,推勘到底,直與斬,不得放過。久之,本體純然是善,便自一念不生,生皆善念矣。
  • 欲不行,天理自
  • 性本善,然不能自善,其善,皆氣質之良知良能也。氣質善,而不能善。性即太氣質陰陽五行,所,故禀合下便有清厚薄,濁則遮蔽不通,薄不起,便生出不善来。性惟本善,故除却氣質不善,便纯是善性;惟不能自善,故氣質於善,然能充其良知良能也。
  • 一理散為萬事,常存此心,然在此,而又随事精察力行之,其用燦然,各有着落。
  • 天理合如此,而吾不能如此,正私意蔽隔,常培根原,又就目上究到根源去;其不如此者,而求其如此者,私意不得蔽隔,天理常流通矣。 




余子

  • 理在天地,本非别有一物,只就得如此便是理。
  • 而不至於人,皆自暴自者也。
  • 所谓中,只是一箇恰好也。在这事上,必须如此,才得恰好,在那事上, 必如彼,才得恰好,多恰好,都只在是心上一恰好底理做出来。
  • 必先常常提省此心,就逐事上一一窮究其理而力行之。
  • 古人知行只是一事,方其求知之始,正欲以為力行之,及其既知,則遂行之而不敢。今人於行且放一步,只管去求知,既知得來,又未必著實去踐履,故有能無限道理,而氣質依然只是舊人者。
  • 讀聖賢之書,正宜反求諸身,自家體貼得道理去做,若只管鑽研上,此心全體都奔在書册上。 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今因學問至於放其心而不知求,豈不重可哀哉!

論學書 

  • 省察工夫,固學問根本,亦大勇猛心,方做得成就。
  • 文公世衰道微,人欲横流,不是毅的人,亦立脚不住。
  • 今之士大夫,得一喜,失一。譬如中,令底下直上,大世界,終無出日。
  • 人一日喜怒哀不知了多少,其中也常少,不中也常多。
  • 友人曰:人心完密,一事不可放而不事事,疏漏必多,必缺陷了道理。吾清高静之士,久之未有不落者。一道,今喜静,正如有無陽,不成化矣。然。
  • 物交,若心做得主,以我度物,暗者可通。若舍己逐物,物反做主,明者可塞。故功夫起,只在先立乎其大者。
  • 者,大抵高抬此心,不在本位,而於利大界限反多依
  • 大抵人自未事及乎事,以至事是此心又一步。自未起念及乎起念,以至念息,亦是也。善用功,則貫串做一,否隔矣。吾所立本是穿静工夫,研云者,只就事起念更著精彩也。
  • 古人所以親師取友、汲汲於学者,非故泛於外也,止欲求天下理而反之於身,合天下之一己之,集天下之善以一己之善,庶大,氣質不得而限之。  

侍郎余訒齋先生祐

 

太僕夏東巖先生尚樸



  • 從學於婁一齋諒。……先生傳主敬之學,謂「才提起便是天理,才放下便是人欲。」 

    夏東巖文集

  • 才提起便是天理,才放下便是人欲。
  • 不問此心静與不静,只問此心敬與不敬,敬則心自静矣。
  • 所謂敬者,只如俗說「常打起精采」是也。 
  • 義由中出,猶快刀利斧劈將去,使事事合宜,是集義;若務矯飾徇外,即是義襲。
  • 試就思處思量,如何思到此,逆推上去,便自見得
  •  
  •  
精一执中,就事上说。寻常遇事有两歧处,群疑并兴,既欲如此,又欲如彼。当是时也,尽把私意阁着了,不知那个是人心,那个是道心,故必精以察之,使二者界限分明。又须一以守之,使不为私欲所夺,如此便是“允执厥中”。盖过与不及,皆是人心,惟道心方是中。

  尧之学以“钦”为主,以“执中”为用,此万古心学之源也。舜告禹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又曰:“钦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曰钦、曰中、曰 敬,皆本於尧而发之。且精一执中之外,又欲考古稽众,视尧加详焉。盖必如此,然后道理浃洽,庶几中可得以执矣。近世论学,直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谓诵习讲 说为支离。率意径行,指凡发於粗心浮气者,皆为良知之本然。其说蔓延,已为天下害。揆厥所由,盖由白沙之说倡之耳。(执中从事上说故以为用谬甚)

  “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数语,令人有下手处。盖日用间事亲如此,事长如此,言如此,行如此,待人接物如此,各各有个路数,真如大路然,只是人遇事 时,胡乱打过了。若每事肯入思虑,则心中自有一个当然之则,何事外求?故曰:“子归而求之有余师。”假使曹交在门,教之不过如此。《集註》乃谓教之孝弟, 不容受业於门。未然。

  (此段又与取足於吾心之良知者同,何其言之出入耶?)

  所谓求放心者,非是以心捉心之谓。盖此心发於义理者,即是真心,便当推行。若发不以正,与虽正发不以时,及泛泛思虑,方是放心,要就那放时即提转来,便无事。伊川曰:“心本善,流而为恶,乃放也。”此语视诸儒为最精。(才流便是恶)

  人之思虑,多是触类而生,无有宁息时节,所谓朋从尔思也。朋,类也。试就思处思量,如何思到此,逆推上去,便自见得。禅家谓之葛藤,所以要长存长觉,才觉得便断了。

  近来诸公议论太高,稽其所就,多不满人意。如枫山先生为人,只一味纯诚,比之他人,省了多少气力,已是风动海内,乃知忠信骄泰得失之言为有味。

  若贪富贵,厌贫贱,未论得与不得,即此贪之厌之之心,已自与仁离了,如何做得下面存养细密工夫!所以以无欲为要。

  心要有所用。日用间都安在义理上,即是心存。岂俟终日趺坐,漠然无所用心,然后为存耶?

  尝疑腔子不是神明之舍,犹世俗所谓眶当之眶,指理而言,谓此心要常在理中,稍与理违,则出眶当外矣。然如此说,则满腔子是恻隐之心,便说不去,不若照旧说为善。盖心犹户枢,户枢稍出臼外,便推移不动,此心若出躯壳之外,不在神明之舍,则凡应事接物无所主矣。

  耳之聪,止於数百步外;目之明,止於数十里外;惟心之思,则入於无间,虽千万里之外,与数千万年之上,一举念即在於此,即此是神。

  象山之学,虽主於尊德性,然亦未尝不道问学,但其所以尊德性、道问学,与圣贤不同。程子论仁,谓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又谓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盖言识在所行之先,必先识其理,然后有下手处。

  象山谓能收敛精神在此,当恻隐自恻隐,当羞恶自羞恶,更无待於扩充。(仁义礼智,本礼自广大,原不待於扩充,所谓扩充者,盖言接续之使不息耳。)此与 告子不知性之为理,而以所谓气者当之,虽能坚持力制,至於不动心之速,适足为心害也。朱子曰:“以天下之理,处天下之事;以圣贤之心,观圣贤之书。”象山 所引诸书,多是驱率圣贤之言以就己意,多非圣贤立言之意。如谓“颜子为人最有精神,用力最难;仲弓精神不及颜子,然用力却易”,其与程子所谓“质美者明, 得尽渣滓便浑化,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及其至则一也”不同,岂直文义之差而已哉。

  予昔有志於学,而不知操心之要,未免过於把捉,常觉有一物梗在胸中,虽欲忘之而不可得。在南监时,一日过东华门墙下,有卖古书者,予偶检得《四家 语》,内有黄蘗对裴休云:“当下即是动念,则非伫立之顷。”遂觉胸中如有石头磕然而下,无复累坠,乃知禅学诚有动人处。於后看程子书,说得下手十分明白痛 快,但在人能领略耳。故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圣贤之训,明白恳切,无不欲人通晓。白沙之诗,好为隐奥之语,至其论学处,藏形匿影,不可致诘。而甘泉之《註》,曲为回互,类若商度隐语,然又多非白 沙之意。诗自汉、魏以来,至唐、宋诸大家,皆有典则。至白沙自出机轴,好为跌宕新奇之语,使人不可追逐,盖本之庄定山,定山本之刘静修,规模意气绝相类, 诗学为之大变。独《古选和陶》诸作近之。

  周子云:“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又云:“寡之又寡,寡之而至於无,则诚立明通。”与克己复礼意同。

  今不提起此心做主,就视听言动上下工夫,渐渐求造寡欲虚静之地,直欲瞑目趺坐,置此心於无物之处,则私根何由以去,本体何由以虚乎?程子云:“坐忘却 是坐驰。”朱子云:“要闲越不闲,要静越不静。”又云:“如读书以求义理,应事接物以求当理,即所求者便是吾心,何事块然独坐而后,为存耶!”非洞见心体 之妙,安能及此。

  先师一斋家居,以正风俗为己任,凡邻里搬戏迎神及划船之类,必加晓谕禁戒,每每以此得罪於人,有所不恤。

  世人只知有利,语及仁义,必将讥笑,以为迂阔。殊不知利中即有害,惟仁义则不求利,自无不利。譬之甜的物事,吃过则酸,苦的物事,吃过方甜。如人家长 尚利,惹得一家莫不利尚,由是父子兄弟交相攘夺,相劘相刃,必至倾覆而后已。若家长尚义,惹得一家莫不尚义,由是父慈其子,子孝其父,兄友,其弟,弟恭其 兄,莫说到门祚如何,只据眼前家庭之间,已自有一段春和景象,何利如之。

  湛然虚明者,心之本体,本无存亡出入之可言。其有存亡出入者,特在操持敬肆之间耳。

  好问好察而必用其中,诵诗读书而必论其世,则合天下古今之聪明以为聪明,其知大矣。近时诸公论学,乃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议程、朱格物博文之论为支离,谓可以开发人之知见,扩吾心良知良能之本然。此乃入门,疑於此既差,是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

  读白沙与东白论学诗

  古人弃糟粕,糟粕非真传。(愚谓《六经》载道之文,圣贤传授心法在焉,而谓糟粕非真传,何耶?)

  渺哉一勺水,积累成大川。亦有非积累,源泉自涓涓。(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积累而成者。孔子志学以至从心,孟子善信以至圣神。朱子曰:“予学盖由铢累寸积得之。”又云:“予六十一岁方理会得,若去年死也枉了。”今谓不由积累而成,得非释氏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耶?)

  至无有至动,至近至神焉。发用兹不穷,缄藏极渊泉。(《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道之体用,不过如此,可谓明白。今乃说玄说妙,反滋学者之疑,从何处下手耶?)

  我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学患不用心,用心滋牵缠。本虚形乃实,立本贵自然。戒慎与恐惧,斯语未云偏。后儒不省事,差失毫釐间。(司马温公、吕与叔、 张天祺辈,患思虑纷扰,皆无如之何。诚如公论,至於程、朱,宁有此病。程子云:“与其是内而非外,不若内外之两忘,两忘则澄然无事矣。”又云:“必有事焉 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也。”朱子云:“才觉得间断,便已接续了。”此皆任其天然,了无一毫将迎安排之病,心学之妙,至此 无余蕴矣。戒慎恐惧,敬也,敬有甚形影?只是此心存主处,才提起,心便安,才放下,心便无安顿处。是乃人心之当然,有不容不然者。若不知此,而以装点外 事、矜持过为敬,则为此心之病矣。故曰: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芸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寄语了心人,素琴本无絃。(此是无声无臭处,《中庸》从天命说起,都说尽了,方说到此。所以程子云:“下学而上达“乃学之要。”今论学不说下学之功,遽及上达之妙,宜其流入异学而不自知也。此诗清新华妙,见者争诵之,而不知其有悖於道,予不得以不辨。)

  章枫山谓予曰:“白沙应聘来京师,予在大理往候而问学焉。白沙云:‘我无以教人,但令学者看“与点”一章。’予云:‘以此教人,善矣。但朱子谓专理会 “与点”意思,恐入於禅。’白沙云:‘彼一时也,此一时也。朱子时,人多流於异学,故以此救之;今人溺於利禄之学深矣,必知此意,然后有进步处耳。’予闻 其言,恍若有悟。”(《浴沂亭记》)

  《性书》之作,兼理气论性,深闢性即理也之言,重恐得罪於程、朱,得罪於敬斋,不敢不以复也。人得天地之气以成形,气之精爽以为心。心之为物,虚灵洞 彻,有理存焉,是之谓性。性字从心、从生,乃心之生理也。故朱子谓“灵底是心,实底是性,性是理,心是盛贮、该载、敷施、发用底,浑然在中,虽是一理,然 各有界分,不是儱侗之物,故随感而应,各有条理。”程子谓“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者,此也。

  孟子言人性本善,而所以不善者,由人心陷溺於物欲而然,缺却气质一边,故启荀、扬、韩子纷纷之论,至程、张、朱子,方发明一个气质出来,此理无余蕴 矣。盖言人性是理,本无不善,而所以有善不善者,气质之偏耳,非专由陷溺而然也。其曰天地之性者,直就气禀中指出本然之理而言孟子之言是也。气禀之性,乃 是合理与气而言,荀、扬、韩子之言是也。程、朱之言,明白洞达,既不足服执事之心,则子才、纯甫之言,宜其不见取於执事也,又况区区之言哉!然尝思之,天 下无性外之物,而性无不在日用之间,种种发见,莫非此性之用。今且莫问性是理,是气,是理与气兼,但就发处认得是理即行,不是理处即止,务求克去气质之 偏、物欲之蔽,俟他日功深力到,豁然有见处,然后是理耶,是气耶,是理与气兼耶?当不待辩而自明矣。(《答余子积书》)

  此道广大精微,不可以急迫之心求之,须是认得路头端的,而从容涵泳於其间,渐有凑泊处耳。(《复魏子才书》)

  人心本虚灵,静处难思议,及其有思时,却属动边事。贤如司马公,彻夜苦不寐,殷勤念一中,与念佛何异。不知此上头,着不得一字,勿忘勿助间,妙在心独 契。澄彻似波停,融液如春至,莫作禅样看,即此是夜气。谛观日用间,道理平铺是,坦如大路然,各各有界至。不必费安排,只要去私意,泛泛思虑萌,觉得无根 蒂。将心去觅心,便觉添累坠,讨论要精详,淘汰极纯粹。如此用工夫,庶几体用备,君归在旦夕,不得长相聚,试诵口头禅,君宜体会去。(刘士凤夜苦不寐,予 恐其把捉太过,赋此赠之。)

  近世论学者,徒见先正如温公及吕与叔、张天祺,皆无奈此心何,偶於禅门得些活头,悟得此心有不待操而自存的道理,遂谓至玄至妙,千了万当。以此为道, 则禅家所谓“当下即是,动念则非”,所谓“放四大,莫把捉,寂寞性中随饮啄”,所谓“汝暂息心,善恶都莫思量”,皆足以为道。殊不知不难於一本,而难於万 殊。日用之间,千头万绪,用各不同,苟非涵养此心,而剔刮道理出来,使之洞然无疑,则拟议之间,勿已堕於过与不及而不自知矣,其何以得大中至正之矩哉?学 者於此,正须痛下功夫,主敬穷理,交修并进,而积之以岁月之久,庶几渐有凑泊处耳。不然,决入异教无疑也。(与赵元默论学。元默,白沙门人。)

  花者华也,气之精华也。天地之气,日循根干,而升到枝头,去不得了,气之精华,遂结为蓓蕾,久则包畜不住,忽然迸开,光明灿烂如此。人能涵泳义理,浇 灌此心,优游厌饫而有得焉,则其发之言论,措之行事,自有不容已者,所谓“和顺积中,英华发外”是也。《中庸》云:“诚则形,形则着,着则明。”又云: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观此,尤信程子云:“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此合内外之道也。”或谓一草 一木不必穷究,恐未之深思耳。

  要识静中须有物,却从动处反而观。湛然一气虚明地,安得工夫入语言。

文潘玉齋先生潤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